五月的灵河村山雾朦胧，村支书刘富贵带着村“两委” 干部，在村委办公楼前等待县农业农村局局长余泽成一行人。

　　临近中午12点，余泽成的车终于到了。刘富贵满脸堆笑迎上去，攥住他的手：“余局，可把您盼来了！多亏贵局帮扶，茶园、果园都见了效益，食堂备了山里土菜，咱边吃边汇报！”

　　余泽成点头跟着往食堂走，刚拐过墙角，柴火灶的香气就飘了过来。八仙桌上摆着腊肉炒山笋、土鸡炖野蘑菇，瓷盆还冒着热气。众人坐定，刘富贵拎来陶制米酒，往余泽成碗里倒：“去年秋收酿的纯米酒，您尝尝！”

　　余泽成捏着碗沿顿了顿：“刘书记，按规定不能饮酒……”“这是‘感恩酒’，您可别推辞！”刘富贵按住他的手，又给陪同前来的副局长李建国、党组成员王芳添酒，“没您争取的产业扶持资金，哪有现在的好光景？就喝一碗，不算违规！”

　　桌上人跟着附和，余泽成架不住劝，端碗抿了一口。米酒绵柔后劲足，几杯下肚，他脸颊泛红。刘富贵趁机聊起工作，从茶园管护到稻田增收，句句往余泽成的帮扶上靠：“去年河道整治，您帮咱争取专款、协调施工队，现在河边步道修好了，村民都爱去散步！”

　　这话戳中余泽成的得意处，他放下筷子摆手：“小事一桩，为了乡村振兴嘛！不过那河道项目，刚开始报名的施工队多，我表弟的公司也想做，我寻思他靠谱，帮着‘协调’了下……”

　　李建国立刻端碗敬酒：“余局就是有魄力！” 王芳也附和：“既为村里办事，又照顾亲戚，一举两得！” 被捧着的余泽成更飘了，又喝一大口，舌头有些打卷：“前阵子有企业非要送我十箱茅台，说是感谢我批准发放的农业补贴，其实都是些小事情啦……”

　　刘富贵眼睛发亮，刚要添酒，却见余泽成脸色骤变。他捂着肚子皱眉，眼神发直：“不对……怎么有点晕……”话音未落，他猛地拍桌，声音拔高：“有鬼抓我脚！”

　　满桌人愣住，李建国刚想劝“喝多了”的余泽成，只见他抓起空酒碗指着李建国喊：“我都跟纪委说了！我表弟围标、我收茅台！该你们了！坦白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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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时，在县纪委办公室里，小王正对着电话皱眉，因为电话那头传来的正式余泽成的声音，只听他一会儿说“表弟围标”，一会儿说自己“藏茅台”，后来又喊“有鬼”。他赶紧将相关情况汇报给了张副书记，张副书记当即下令：“查余泽成行程，马上派人过去！”

　　纪委的车开进灵河村，远远就听见食堂喧闹。推开门，县纪委办案人员哭笑不得：余泽成举着空碗追着李建国喊“坦白”；王芳趴在桌上哭，说自己收了二十多个红包；刘富贵抱着酒坛往地上倒酒。众人赶紧控制场面，扶住余泽成时，发现他浑身发抖，意识已不清醒。

　　在县人民医院急诊室里，医生摘下口罩对张副书记说：“幸亏送得及时，是误食鹅膏菌——俗称‘毒蘑菇’，引发急性中毒和幻觉，再晚一步就有生命危险了。”

　　张副书记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几人，翻开小王记录的电话内容——幻觉虽夸大了细节，但“河道整治围标”“收受茅台”“收红包”等线索清晰可辨。

　　一个月后，县纪委通报了余泽成等人的违纪案例。余泽成坐在张副书记办公室，盯着处分决定，想起那天的荒诞场景，苦笑着摇头。若不是那顿不该吃的饭、那杯不该喝的酒，若不是毒蘑菇引发的胡言乱语，他藏在心底的秘密，或许还能瞒一阵子。

　　“余局，” 张副书记打断他的思绪，“别觉得这是‘偶然’。组织查处违纪，从不是靠‘毒蘑菇’这种意外，而是常态化监督。就算没有这次中毒，你的问题早晚也会被查出来。”

　　窗外梧桐叶沙沙响，余泽成想起刘富贵的“不算违规”，想起第一次收礼时的心跳加速，想起每次自我安慰的“下不为例”——原来所有侥幸，最终都会变成无法抵赖的“确有其事”。那碗致幻的毒蘑菇汤，像一记重锤敲碎他自欺欺人的冰壳，也让他彻底明白：伸手必被捉，从来都不是空话。（兴安县纪委监委）

编辑：杨意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