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科长拿到省里改造老旧小区的文件就开始琢磨：一定要利用好中央和省里的政策，为小区的业主们争取到实实在在的实惠。

 

　　宋科长居住的小区是90年代中期建设的老旧小区，原属老糖果厂的职工宿舍区。小区一共有12栋，都是6层半的低层楼房。省里改造老旧小区的文件里有一项加装电梯的项目，每加装一部电梯国家最高补助20万元的费用。宋科长刚好是置改科的科长，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。当天晚上，宋科长就带着文件复印件，挨家挨户宣传加装电梯的好处：国家有补助、上下楼省事省力。最重要的是，楼房还可以升值。

 

　　每家每户对宋科长的到访都很热情，都对宋科长的辛勤付出表示了由衷的感谢：我们一定配合宋科长的工作，早日把电梯加装好，早日享受。

 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1栋的那几位老头老太齐聚在小区门口的大榕树下，他们有的抱着猫，有的牵着狗，一起讨论宋科长昨晚给他们宣传的政策。

 

　　5楼的老黄说，小宋能有这么好心？主要是为他自己考虑吧，明摆着的，他住顶楼（6楼），加装了电梯，他房子升值快，也最好卖，他是为以后卖个好价钱做准备……这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。

 

　　5楼左边的老陈说，他自己就管着这一块工作，到时候他说他要介绍施工老板进来或者说介绍卖电梯的朋友，我们买不买账？！他是无利不起早，这种吃回扣的事情我见多了！

 

　　4楼的老吴讲话比较中肯：“事情总得有人牵头不是，宋科长做事辛苦了，他搞点辛苦费，也是人之常情！”

 

　　1、2楼的老头老太没有发表意见，宋科长跟他们保证过：加装电梯不影响他们房子的采光，也没有噪音，也不要他们交任何费用。所以他们保持中立。

 

　　最后几人合计：要加装电梯由宋科长去摆弄，他们不反对也不签字，更不会交任何费用给宋科长。老黄说，我们先看看其他几栋如何操作再说。

 

　　后来宋科长又挨家挨户走了几遍，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：我们都支持宋科长的工作，只是还要好好考虑考虑。

 

　　宋科长是明白人，他知道他怎么做工作都是瞎子点灯——白费蜡。于是宋科长就不再做邻居们的工作了。

 

　　只是其他几栋楼的电梯加装工作，却在如火如荼地进行。老黄和老陈了解到都是宋科长做的工作：施工方和设备方都是宋科长介绍的。

 

　　老黄很不理解：你们怎么可以这样，你们不怕宋科长拿好处，吃回扣？都是一个小区的邻居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，都打趣老黄：你多心了，我们都货比三家了，同样的项目，只有宋科长介绍的施工方和设备方最便宜。10栋的楼长还特别强调，所有的过程都是他们自己选代表参与其中，宋科长从来就没有参与过，应该不存在拿好处吃回扣的事情。

 

　　老黄不相信，他还是劝其它几栋的楼长：你们还是多个心眼吧，宋科长在搞薄利多销呢，每一部电梯他吃芝麻大的回扣，比你们一年的养老金都还多……

 

　　后来，其它几栋楼房的电梯都加装好了，1栋的楼房还是没有动静。宋科长也没有再继续来做他们的工作。老黄他们有些纳闷：宋科长就这样放手了，到手的好处他不要了？再后来，宋科长就搬走了。

 

　　最后有人了解到，在加装电梯之前，宋科长已经把房子卖掉了，只是还没有办完过户手续而已，宋科长不存在为房子升值加装电梯的动机。老黄他们也去了解过了，加装电梯的施工方和设备方都是宋科长的朋友，他们纯粹是出于对宋科长的友情，以最低价帮小区其它几栋加装电梯的，都是成本价，赚不了几个钱。

 

　　眼看加装公司装完最后一栋楼的电梯，就要离开了，老黄他们才有些着急起来。老黄70多岁了，他不想再爬楼梯，爬一次楼梯他都要停两次喘两次，才能到5楼。老黄和老陈去找公司的肖总，肖总却不干了：几个月以前签订合同可以，现在签合同要加5万元，不然他们做不了。肖总解释说：钢筋、水泥、电梯都加价了，他不做赔本生意。

 

　　老黄一直想不明白：现在的公务员都这样了？！帮助别人自己得不到一点好处的事情他们也做，这个世道真的变了！

 

　　最后，老黄跟老陈商量，厚着脸皮，打电话给宋科长，请宋科长看在邻居的面子上，帮做做肖总的工作，还是按原来的价格，帮他们把电梯装上。老黄说：“小宋，不看僧面看佛面，看在老邻居的面上，你辛苦辛苦！”

 

　　第二天宋科长回来了。宋科长对老黄他们解释说，商人以利益为主，做生意他们总要赚点钱，现在我要跟他们签合同，也拿不到原来的价钱了。老黄有些绝望：他真的不想再爬该死的楼梯了，他不仅有哮喘病，而且膝盖还有问题……老黄腆着脸有些低声下气地求宋科长：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？

 

　　宋科长想了想，该是收场的时机了，他拿出一份几个月前签订的合同，对有些着急上火的老黄说：“合同我早就代你们签好了，就等你们做后续的工作呢！”

 

　　老黄和老陈如释重负地咧嘴笑了……（驻桂林市发改委纪检监察组）

编辑：林贵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