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毕业后，燕子就没有动过回老家的念头。
如今，她坐在乡下的老屋里，抱着自家女娃娃，一下一下地捋着她的小辫子。老屋的房顶上铺着厚厚的秫秸，烟熏火燎的脊檁上，有一个燕子窝。又长又宽又深，真是漂亮！
“妈妈，我们还回奶奶家吗？”孩子奶声奶气地问燕子。
她看着女儿，叹了口气。
燕子婆婆姓陆，是社区的主任。她管辖的社区处于城市中心的城中村，随着旧城改造的项目落地，陆主任也逐渐“忙碌”了起来。
一天中午，燕子的婆婆悄悄跟她说：“今天中午跟我出去吃个饭吧，好好打扮打扮！”
来到饭店，只见请客的主人要将燕子婆婆2人迎上主位，“主任，最近工程任务多，早就应该来拜访您了，感谢您今天赏脸来。”
燕子手足无措地看向婆婆，她从来没见过这阵仗，却也知道婆婆为人正直善良，一定会断然拒绝。
果然，陆主任似没看见，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，左手把玩着茶杯。“黄总，我明白您的意思，我们是公职人员，一向按章程办事，请客吃饭不合规矩，要是你的开发资质合格，自然有机会中标……”
突然，婆婆垂下右手，话锋一转，“我今天早上恰好看过贵公司的投标资质，就差一个部门的审核公章了，到时候咱们招标会见吧。”
一顿饭下来，宾主尽欢。
回到家里，陆主任塞给燕子一张银行卡，“今天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，这些钱也不是为了别的，以后你们小两口生活也能自在些……”
燕子怔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，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她想起自结婚以来，婆婆每个月会往她的银行卡打钱，对她的要求就是好好照顾孩子和打理家里。姐妹们都羡慕自己，嫁入了这么好的家庭。
可是，丈夫不过是一个刚进机关的新人，又哪里有这么多钱维持家里每月逼近5位数的用度？
思考再三，燕子决定把事情跟丈夫和盘托出，她求着丈夫：“你跟妈好好谈一谈，我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，大家商量商量怎么办吧！”
丈夫听完燕子的诉说后，沉默了半晌，“我跟她好好谈谈。”
燕子觉得事成了。她还是像从前一样接送孩子，打理家务。
直到她无意间看到了那条信息。
“妈，今年是换届年，您看我的位子还能不能挪一挪？”
“别着急，我看好时机后再说。”
她觉得天要塌了，这就是她托付一生的丈夫，这就是她一直幸福美满的家庭？她想起出嫁时，家里兄长谆谆教导，哪怕再辛苦，也不能折了做人的脊梁。
她忍着心痛和怒火向丈夫询问与婆婆沟通的结果。
没想到相爱数年的枕边人劝道：“燕子啊，你看咱家能有今天，全靠我妈辛苦筹谋，这日子过得舒坦，孩子生活舒适，不也挺好吗？”
“但做人要仁义，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。”燕子掷地有声地回应。
“那你别说了，我们家就是这个情况，不能接受的话，你看着办吧。”丈夫突然换了一个面孔，撂下狠话。
燕子觉得累了，她看着年幼的女儿，握紧了双手，又松了下来。仿佛下定了决心。
一个月后，她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，连夜回到了老家，错过小区里人来车往，还有警笛声声。
“奶奶做了错事，要弥补错误，一时回不了家，所以不回去了。”燕子若有所思地跟女儿说，“你看，那屋檐上的燕子，多可爱，她们每年春天都会飞回来，给自己的房子啄一圈新泥，还会呼朋唤友，热热闹闹的……”
翅湿沾微雨，泥春带落花，巢成雏长大，燕子不进恶人家。（南宁市西乡塘区纪委监委）
编辑：凌嘉卫
桂公网安备 45010302001193号